文_beatrice
你可能对Tom Dixon(汤姆·迪克逊)这个设计师的名字感觉陌生，但如果在中国内地的商场、咖啡店、酒店里待过，你肯定看过他设计的灯，那些外层是黑色，里面是黄铜色的灯、或者那个塑料的“杰克灯”（Jack Light）；又或者那张天鹅绒面料的翼状靠背椅（Wing Back Chair）……几乎毫无意外地，这些出现在内地的Tom Dixon产品大多是山寨的。
看一个设计师的名气，从其被山寨的程度就可窥一二。“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开一家卖山寨Tom Dixon 产品的店。”汤姆说起在内地看到的山寨Tom Dixon 产品时打趣地说，“我去过深圳很多次，看过那里的工厂，也去过很多批发市场，一开始看到很多我的山寨产品，还很高兴，但现在觉得是一个大问题。连星巴克也在用我的灯，但是是假的。”
汤姆·迪克逊1959年在突尼斯出生，爸爸是英国人，妈妈是法国及拉脱维亚的混血儿，汤姆4岁就移居英国，后来他在就读Holland Park School的时候成立了一个叫作Funkapolitan的摇滚乐队，他热爱摩托车。在开始焊接各种摩托车零件前，汤姆的履历里，没有什么与设计相关的东西。1991年，汤姆将一些废铁焊接成一张椅子——pylon chair, 并从此走上了工业设计师的路。汤姆之后设计了很多不同类型的产品，家具、灯具、餐厅和私人会所的内饰、衣服，还有各种装置……之前的不少报道都把他称为“摇滚硬派设计师”、“离经叛道的人”。
汤姆现在也没时间搞摇滚了，但来到上海参加轩尼斯XO第七代珍藏版全国首发活动时还在打听哪个地方有摇滚乐队演出，而他在与媒体的早餐会中穿的那套绿色丝绒西装，以他的身高来看，裤腿有点短，但他对这套衣服很满意，“这套衣服不错吧，是埃里克·克莱普顿送给我的，那个英国吉他手（Eric Patrick Clapton，1945年生，英国吉他手、歌手和作曲家，曾经获得过19座格莱美奖）”，他快一米九的个头，如果他站在我身边，得一直低着头跟我说话。
“我还设计过衣服，与阿迪达斯合作的，去年办过一个小型的展览，那些衣服可能明年会上市。”汤姆说话时，一副英国男孩的样子，有礼貌，会找各种话题与周围的人互动，话语真诚，也爱开玩笑，笑起来还会露出上牙龈的一颗金属假牙。
中国工厂的英国客户
汤姆来过内地至少15次，但他大多都是冲着工厂去的，也会去商场看看各地的高端零售市场，“大多数设计师只专注设计，我对各个环节都感兴趣，工厂、销售等。与其专注于设计一项，我更喜欢关注所有的环节。”
汤姆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来内地寻找可以合作的工厂，“我去过很多工厂，生产灯具的、玻璃的等等。内地早期的工厂，总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室，有张能坐40人的大桌子，但产品很丑，那时候的会一开就是2-3小时。但一切变化得那么快，现在的工厂更干净，有一些甚至比英国的更好。”
说起内地的各式工厂，汤姆如数家珍，但他对中国的城市就不那么熟悉了，“要说中国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城市，那还是北京吧，城市中心的紫禁城，非常地‘中国’，但我没有去过长城。而天安门广场非常大，我没有到过中国的乡村，没有到中国那些浪漫的地方旅行，我并不是作为一个游客来中国，我总是作为一个客户来中国的。”
这个“英国客户”，对中国古代的发明，也就是古代的设计师挺感兴趣的，他说，“我喜欢中国以前的发明，如火药、纸。我一想起中国就想到它的体量，很大，中国总是做很大的工程，古时候的工程就很大，像长城、兵马俑，中国总是和大联系在一起。”
而在现今的中国，楼盖得很高，机场造得很大，“你觉得中国公共空间的灯光设计如何？”我问。
“机场的灯光设计吗？一场灾难，那里的灯光设计太呆板了，如果能变得更流动一点，会更好。”
“内地公共空间的灯光设计，哪里你觉得比较不错的？”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然后冲着他的助手笑笑说，“如果再说下去，我有点害怕以后不容易拿到中国的签证。”
设计讲民主很危险
汤姆曾担任Habitat全球设计总监长达7年，也曾和意大利家具制造商Cappellini、芬兰家具品牌Artek合作过，虽然他没有进入名牌设计学院学习，但他的工作履历非常辉煌，现在他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品牌，这在工业设计师中并不常见。
“在时装界，所有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品牌，但在工业设计界，却不是这样，很多工业设计师，都在为别人工作。我自己成立了公司后，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自立门户，太难了。设计衣服，他们的材料及技术，都是大同小异的，最终还是同样一门生意。而做家具，就完全不同，只要是不同的设计，常常会用不同的材料，牵涉到不同的产地、供应商，连运输用的箱子都不同，不同的设计，就是一门不同的生意。这就是我自立门户后学到的，很复杂。”
汤姆除了以出色的设计扬名，也被称为“全能设计师”，因为他不单专注于设计，还对一件产品从设计到销售各个环节都能兼顾。他现在的公司一共有85人，在纽约和香港都有办公室，“我只是1/4个商人，或者1/8，以前有很长时间，我以为自己是一个不错的商人，但我现在自立门户后，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商人。”
无论他是1/4个商人，还是1/8个商人，他也还是公司的老板。这个热爱摇滚乐的老板，是一个怎样的老板？“我不是一个独裁者，管理公司，有时候要讲民主，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想法。但在设计行业，有时候太民主是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