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_曾榛
烂喇叭、破锅盖、空酒瓶、旧水管、废罐子、残缺的家具或饰品……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破东西凑一块儿除了送废品收购站换点小钱,还能做什么?十余年来,台北永康街的杨金锟就用这些破铜烂铁混搭设计了数千盏造型各异、功能多样的灯具。
火金姑
从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永康主街转进幽暗、僻静的75支巷,远远就可看到一扇绿植掩映的窗户,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雾蒙蒙的玻璃里隐约透出一盏盏或红或绿,形态各异的灯具。窗户旁的小招牌上挂着几个用霓虹灯管拧出的字样:“火金姑工作室”。
火金姑,在台湾话里是萤火虫的意思,用来做灯具店的名称还真是贴切。吱呀一声,推开带窗户的对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璀璨——两间十来个平方米的错层小屋里从上到下堆满了千奇百怪的灯具:显微镜做成的台灯,木制船舵当托架的吊灯,长笛做灯杆的立式灯,花瓶与酒瓶组合的座灯,玻璃糖罐与铜饰拼接的壁灯……感觉好像闯进了某部奇幻电影里灯具贵族们举办的怀旧化妆舞会。
店主杨金锟坐在靠窗的桌前,手中正摆弄着几个玻璃灯罩。窗边的墙上爬满了黑色的栖根与藤蔓,为各种灯具形成一个很有艺术质感的背景。“您这个背景墙弄得好特别!”我由衷夸赞到。“呵呵,不是刻意弄的。这面墙总是渗水,所以才长这么多东西。我费了好多心思都除不掉,干脆将计就计拿它作装饰了。” 杨金锟笑着说。红黑白花格衬衣、浅蓝色牛仔裤,身量不高却挺拔、干练;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束起一个短小精悍的马尾,手腕上箍着一只粗犷的银手镯,杨金锟虽年近六旬,打扮却很青春。杨金锟的个性和他的打扮一样有点酷酷的,话不多,除了亲切迎客,并不殷勤推销。唯有问到有关灯具的问题,他才会眉飞色舞、口吐莲花。乐器灯是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系列。这些用来做灯的废旧乐器基本都是管乐,有西洋的单簧管、长笛、伸缩号、小号,也有中式的长号、唢呐、喇嘛号等。黄铜乐器温润的色泽和斑驳的质感,给这些设计精巧的灯具又添一分古朴之韵。
再生魔术师
“您是怎么想到用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来做灯的?”这是几乎所有到店的顾客都会发出的问题。杨金锟过去是做古董家具生意的。在收老家具、老摆设时常常会碰到一些看起来很漂亮、有趣,但却残缺不全的东西,灯具、雕像、瓶瓶罐罐,什么都有。总觉得丢掉很可惜,就开始想办法把它们利用起来,变废为宝。最终发现做灯是最佳途径,把残破的旧灯修好,与其他旧物组接起来变成一盏新灯,“开关一开,那些本该进回收站的老东西又复活了!”首次试验成功后,杨金锟信心与兴趣都沸腾起来,开始四处收集各种废旧物品,没事就琢磨如何赋予它们光彩照人的新生。
杨金锟遥手一指里间靠左的角落,各种“破铜烂铁”漫出抽屉堆成了小山,几乎淹没了原本盛装它们的柜子,活像一个装置艺术现场。“我常常在这里翻翻,看到一个部件就开始构想用什么东西可以和它搭配……” 杨金锟拿起一只萨克斯放在一个烛台底座上说,“我正想把它们拼接起来做一个座灯。”一个月前我在这看到的一支破旧的三角架,如今已摇身变成一盏可调节高度的立式灯,黑色的灯罩其实是一个倒扣过来的炒锅。杨金锟的每一件灯具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双胞胎”。这些“废品”变成的灯具可以卖到2500-50000元台币不等。杨金锟也因此得了个“再生魔术师”的封号。
顾客多明星
无论在大陆还是台湾,大多数店家都喜欢把明星或名人前来光顾的照片,以及媒体报道的影印件放得大大的,贴在店内最惹眼的地方。而杨金锟却很另类,不但不给明星顾客拍照,不贴新闻报道,甚至言谈中也只字不提。直到我在网上看到报道去问他,他才“承认”周杰伦、大小S、蔡琴、李敖的前妻胡茵梦,以及台湾许多文艺界、媒体界的朋友都经常到他店里买灯。
周杰伦选的都是金属感很重,造型很有个性的灯,还曾说恨不得把整间店里的灯都买回家。而那些女明星们喜欢水晶、玻璃制品与金属结合的复古灯具。杨金锟说,他之所以不愿意拿这些明星做幌子招揽顾客,是希望真正吸引大家的是自己的设计,而不是那些明星的光环。不过,由于网络和媒体的传播,还是有不少粉丝追随偶像的足迹前来。永康街、青田街、龙泉街是台北文艺气息与艺术氛围最浓的商圈,这里不少画廊、咖啡厅、餐厅、西点面包店、服装店、杂货铺也都爱用杨金锟做的灯来装饰店堂。
不过许多人想不到的是,这位设计达人并非灯光专业出身,也从没学过设计。“我小时候家境不好,读书又很调皮,十多岁便一个人从台中跑到台北来闯荡。” 杨金锟做过木工、钳工,还做过金属模具,也算是给做灯打下了一些技术基础,了解各种材质该如何切割、结合。“我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喜欢打破规则,所以把毫不相干的东西凑在一起做灯对我来说是很愉快的事情。” 杨金锟每周都会去台北近郊的北投老街逛资源回收站,为他的酷灯寻找原材料。时间长了,那些回收站老板遇到有意思的东西都会特意留下来,让他看看能否用在灯上。“把你喜欢的旧东西拿来,我就能想办法把它做成一盏灯。” 杨金锟胸有成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