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_方亮
“终于可以回家了！”代表俄罗斯在欧洲电视歌唱大赛上夺得亚军后，“布拉诺沃老奶奶”们一边享受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一边动情地感叹着。
在俄罗斯，这个平均年龄超过70岁的歌唱组合已经成名多年，一直在各大城市甚至国外演出。这一次，这几位“重量级”人物成功取得代表俄罗斯参加欧洲电视歌唱大赛的资格，并一举夺得亚军，成为俄罗斯甚至全欧洲人追捧的“新星”。
之前在莫斯科演出的时候，“布拉诺沃老奶奶”们总觉着住不惯，不喜欢那里的忙碌与喧嚣，让她们最为惦记的总是家里的果园。她们9个人从不一同到外地演出，总是留一两个人守在家里，照顾园子。
40年前，她们就在一起唱歌
除了44岁的领队兼艺术指导奥尔嘉·图克塔廖娃、54岁的阿列夫金娜·别基舍娃和62岁的格拉尼娅·巴伊萨罗娃，这个组合其他6名成员年龄都在70岁以上。最年长的艾丽扎维塔·扎尔巴托娃更是已经86岁。她们都是乌德穆尔特族人，都来自俄罗斯乌德穆尔特共和国境内一个名叫布拉诺沃的小村庄，因此这个组合便被冠以“布拉诺沃老奶奶”的名字。如今，她们已经红遍俄罗斯乃至全欧洲。
40多年前，老奶奶们就已经开始在一起唱歌了。74岁的瓦伦金娜·比亚特琴科年轻时曾在前苏联土库曼地区教了21年的俄语，她一直珍藏着当年土库曼官方为表彰其长期贡献而颁发的荣誉证书。在一次劳动中，她的一支手臂被机器切掉，落下终身残疾。如今，每到演出时她都不得不戴上假肢。“胳膊常常隐隐作痛，但一到舞台上就一点都不疼了。”她说。
73岁的佳丽娜·科涅娃是9个人中最聪明的。正因为如此，她被派去跟随领队图克塔廖娃去莫斯科参加著名的“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节目。那一次，两人赢回了80万卢布。但她们没有把奖金据为己有，而是全部捐了出来，用来给村里修教堂。
每当这群老奶奶被问及“为什么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唱歌”时，她们总是回答说：为了挣钱给村里修教堂。不久前，当她们为俄罗斯赢回欧洲电视歌唱大赛亚军的消息传来，乌德穆尔特共和国政府决定拨款满足她们的愿望，教堂的建设随后就在村子里开工了。
科涅娃当了一辈子的幼儿园老师，她19岁就出嫁，但一年半后怀着孩子的她把丈夫赶跑了，因为丈夫总是打骂她，甚至用斧子砍她。后来，她还得知，丈夫在外面还有两个老婆。几年后，得知丈夫在外面得了病，科涅娃把他接了回来，照顾了他13年，直至病死。如今，她的儿子很争气，科涅娃可以安心养老了。
77岁的纳塔利娅·普加乔娃认为自己是组合中最“富有”的，因为她生下了4个孩子，如今有8个孙子。她当了一辈子挤奶工，跟老伴已经走过了55个春秋，子孙满堂的她活得很是幸福。62岁的巴伊萨罗娃在59岁的时候就第二次做了曾祖母，但几年前她的两个儿子在车臣服役时她可没少掉泪，嗓子哑得甚至唱不了歌。后来，两个儿子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她高兴得不得了，从此又重新开始唱歌。
老姐妹们经历不同，但都同样喜欢唱歌，都对乌德穆尔特民族的文化与传统怀着一份坚守的信念，她们筹钱为村子建教堂便是一个注脚。于是，演唱与自己家乡和民族有关的歌曲成了她们共同的爱好。1990年，她们正式组成了一个音乐团体，开始自己排练，四处参赛，从市里到共和国一级的各种比赛，她们都参加，获奖无数。
她们参加比赛时总是穿着乌德穆尔特族特有的民族服装。而且，她们的服装都是自己各自的祖母亲手缝制的，祖母传给了她们的母亲，母亲又传给了她们。她们把这套服装当宝贝，每当演出一定穿上，她们脚上穿着的则是本民族的草鞋。她们还都戴着乌德穆尔特族特有的项链。乍看上去，她们的项链无甚特别，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不同。项链中有的是用沙俄时期的硬币做成的，有的是苏联时期的硬币做成的，有的则是简单的铁圆片做成的，里面最古老的一串制成于1782年。
这股浓郁的民族风本身就是一大亮点，再加上她们的年龄以及卓越的唱功，自然会打出知名度。
只要你敢想，她们就敢尝试
2003年，“布拉诺沃老奶奶”迎来了一次特殊的演出。当时，旨在发掘民族音乐元素的“古地新歌”音乐节第二次在乌德穆尔特共和国首府伊热夫斯克举行，组织方广撒“英雄帖”，希望能找到可以将乌德穆尔特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完美结合起来的歌手。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将迎来的“意中人”会是一群老太太。
当时，音乐节导演巴维尔·波兹杰耶夫接触过很多音乐组合，但这些组合没有一个愿意在传统音乐形式中加上新元素，进行创新式演唱。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布拉诺沃村民俗文化馆馆长同时也是“布拉诺沃老奶奶”组合艺术指导的图克塔廖娃。图克塔廖娃介绍了自己的老奶奶音乐组合，并毫不犹豫地同意对传统音乐进行创新改造的要求。
几天后，波兹杰耶夫见到了“布拉诺沃老奶奶”全部成员，并亲耳聆听了她们的演唱。这位导演后来说，他当时已经无从判断她们好不好，只是下意识觉着她们魅力无穷，而且是传统音乐的极好演绎者。他认为，她们的演唱是接地气的，“古地新歌”音乐节不能没有“布拉诺沃老奶奶”组合。
那次演出极为成功，老奶奶们的知名度第一次走出了乌德穆尔特共和国，她们不再是那群只能在地方音乐比赛里拿奖的无名之辈了。
此后，各种表演邀请纷至沓来，一些音乐人也开始与老奶奶们合作，为她们创作新歌，并帮助她们用乌德穆尔特语、俄语和英语演唱。一些流行歌星的名作也被她们翻唱，甚至包括“披头士”的歌。对于这些，老奶奶们没有退却，照单全收。只要你敢想，她们就敢尝试。
对于老奶奶们来说，另一个扩大影响力的平台莫过于互联网了。有心人将她们排练时拍下的视频发到了网上，立即引起了轰动。
2010年，这个高龄组合最终打动了俄罗斯音乐制作人克谢妮娅·鲁布佐娃。巧合的是，这位在俄流行音乐领域极为知名的制作人与老奶奶们是同乡。她来到伊热夫斯克，观看了一场为“布拉诺沃老奶奶”组合打造的专场演出。演出之后，她当即与这个组合签订了合同，为老奶奶们组织巡回演出。在鲁布佐娃的运作之下，老奶奶们穿梭于俄各大城市进行巡演，还登上了俄罗斯主要的电视频道进行表演。
半年后，“古地新歌”音乐节导演波兹杰耶夫收到一封邮件，里面说他7年前发掘出来的这个高龄音乐组合将参加欧洲电视歌唱大赛俄罗斯选拔赛。在选拔赛中，老奶奶们取得了第三名的骄人战绩。最终，她们获得了今年代表俄罗斯参加欧洲电视歌唱大赛的机会。当她们为国家捧回了亚军头衔，俄罗斯沸腾了，欧洲也为之一惊。
“布拉诺沃老奶奶”中，无论谁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登上如此高的人生台阶。但难能可贵的是，老奶奶们仍保持着一贯的作风。如今，她们当然已经是名人了，收入自然也不少。但人们从来都看不到她们身上或身边出现那些所谓的标志着名人身份的东西：名车、名表、豪宅。演出之后，她们总会回到自己的村庄生活。出发去演出时，她们也总会从院子里挖一桶土豆带上。她们缺不了土豆，并始终认为家里的土豆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