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David Wolman编译_卢晓菲
靠迷信运作的基金
大卫·沃尔曼在钟达诚成立的实验基金里投了200美元。这是个有点冒险的投资,要知道,钟可不是什么15岁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股神,这哥们只是个25岁的新丁,刚从伦敦的皇家艺术学院毕业。
当钟还在褓襁之中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按照算命先生的建议给他改了名字。算命先生说他原来的名字“火太盛”,改了之后的名字五行调和,且能聚财。钟笑着说:“用这个名字,我会赚很多钱。”出于对投资中的迷信及其类似行为的兴趣,钟决定创立这个“迷信基金项目”。 有些人选择那些打着温莎领结的股票交易员和基金经理来帮他们理财,另外一些人则选择依据计算不同的市场条件来进行投资,还有一些人购买黄金储起来期待升值。说真的,通过占星和命理来决定投资又能有多奇怪呢?
钟的基金是这样运作的:股票交易都是通过一个“自动交易系统”(俗称“机器人”)来运作的,这是一个购买和抛售股票的电脑程序,它依据的是编入程序运行算法里的一些详细规则。钟的基金的程序代码是由吉姆·亨特编写的,他自己开了间叫“交易大师”的公司。亨特跟钟一起把机器人命名为“席德迷信机器人”(他们还决定把源代码完全公开给大家免费下载。)
跟很多投资模式一样,“席德”也是一个自动化的投机者。但是其他算法也许是基于某只股票近期的表现或者石油价格来做决策,这个程序却是基于月相的盈亏和人们对某些数字的偏好或厌恶。钟说:“我希望它根据人性的特点来运作。”
“席德”在每个月的13日不会买入任何股票,如果股票的价格里有数字“13”,它也不会买入或卖出。至于月相,钟解释说根据这个算法新月是好的,满月则是非常糟糕的。“越接近满月,对我们的影响越大。”他如是说。所以当临近满月的时候,这个机器人—不会变成狼人—而是更多地卖出股票,仿佛担心月圆会影响跨国公司和高层的决策能力似的。同样,月食来临时,答案也就一个字:卖。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这个机器人的信条是会发展的。人们不断会发现世界的关联性并把他们理解为某种模型,然后用于指导自己的行为。“席德”也能产生新的信条并采取相应的行动,尽管这些信条可能是非理性的。钟很谨慎地不放过任何一个催旺运气的机会,他还找算命大师来选取成立基金的吉日。可是算命大师提议的第一个日期,钟已经有约在先,于是她运用法力以及一个神秘挂件“看到”了另一个选择:6月1日。
未被证实的实验
钟觉得,一个在伦敦金融时报100指数里的基金将会是一个研究价值、信仰和经济之间的关联的着眼点。他说:“当涉及金钱和风险,迷信就偷偷潜入了”—在赌场固然如此,在华尔街也如此。
目前,他打算让基金运行一年,追踪它在各种指数和其他基金里的表现,包括操控下的和自动化运作的。如果有收益,他会给包括沃尔曼在内的以不寻常的方式投钱进市场玩票的股东分红。如果玩砸了,就会血本无归。不过反正投资者事先是知道风险的,而且钟也在每次通信中反复提醒,现在他发出的邮件里都带着风险提示标签:请注意,这是一个未经证实的,具有高度投机性和实验性,可能全盘亏损的项目。
这段经历并没有让钟想要投身金融业。他觉得把别人的钱亏掉的事件蛮令人惶恐的。这个基金在交易三个星期后,价值已经比一开始的5000美元下跌了12%,而与此同时,纳斯达克指数和恒生指数都上涨了4%左右。它后来又反弹了一点点,截至发稿时,它大概比初始价值低了5%左右。
5%的损失可怕么?要看你问的是谁以及跟谁比较了。在伦敦银行同业拆放利率、雷曼、麦道夫和主权债务危机的年代,也许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等到明年春天,答案就会揭晓了,BBC将会继续追踪钟的基金的表现。此外,投机就是这样的:不会稳赚不赔。
我们一直在迷信
这一起听起来似乎都蛮可笑的,可是你会发现“席德”和“迷信基金”事实上指出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事实。
一方面,迷信思想当然无处不在:不吉利的数字,13日又适逢星期五的危险,龙年的婴儿潮,开车经过墓地要屏住呼吸,黑猫,兔子脚,占星,交叉手指,幸运内衣,看手相,治疗师,神秘主义者,萨满,算命先生,和从纽约到新几内亚的瑜伽老师。但另一方面,你是不会想让一个根据宇宙的轻微震动来做决定的人帮你理财的。当跟金钱有关的时候,我们都是按照经济规律办事的,是这样吗?
事实远非如此。行为经济学的研究已经证明,对我们如何看待和处理金钱的标准化预测已经很悲哀地误导了现代人。我们并不理性。
举个例子说, 超市货架上的价格牌标明了税费就会让我们购买的时候变得节俭一点,同样的税费如果只是结账后标在收银条上,则通常会被人们忽视。同样的金额,我们花掉他们的方式会因为它们是存款、信用卡抑或是奖金而有所不同,我们的购买意愿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支付方式的影响。一篇最近发表的文章列出了11种消费者非理性消费行为。也许非理性行为还不止这些。当谈到钱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傻子。
“13日星期五”效应能引起人们的关注,还要归功于两个迈阿密大学的金融学教授罗伯特·科尔布和里卡多·罗德里格斯在1987年发表的一份研究,他们的研究发现,相较于一个平常的星期五,在“13日星期五”你更可能在股市上赔钱。他们的研究结果随后被其他的股市研究质疑了,尽管科尔布和罗德里格斯说自己的文章只是发来玩玩的。他们的论点不是说那天自身能产生特定影响,而是为了说明迷信对人们的行为有影响。
这些迷信思想对经济有着广泛而负面的影响—尽管它带旺了算命先生的生意。钟估计“13日星期五”让美国蒙受了数百万美元的损失,不仅是因为那些电梯里和建筑里缺失的第13层,还因为人们为了避开不幸运的那天而缩短假期和避开采购带来的收入减少。香港的地产经纪人也提到,那些被视为会闹鬼的公寓,售价只有普通公寓的四成左右。
根据近期《华尔街日报》刊登的一篇文章,上海大部分证券交易员不是基于市场分析追求价值的银行家,而是每天“基于数字迷信赌博的个人,他们对金融领域知之甚少”。并不是说,那些掌握了金融知识的人觉得“概念”一定能为现代人做到多么伟大的事情。《美国银行家》的每日财经服务主编马克·霍克斯坦说:“鉴于那些复杂的数学模型这几年让天才最后都变成了白痴,看看像‘席德’这样的刻意不依据规律或者理性运作的模型表现如何也蛮有意思的。”
三年前,哥本哈根的一个金融学教授查阅了纽约证券交易所指数、标准普尔500指数、道琼斯综合指数,以及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80年来的数据,试图找出那期间362次日食和月食对投资决策和经济的影响。加布里埃莱·莱波里说:“股市是迷信的温床。”他发现,在被认为不吉利的迷信事件发生期间,比如日食月食,股市收益也会低于平均值。
莱波里和其他一些研究者的研究结果都表明,当有较高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性时,当我们认为结果不受自己控制时,我们都会更多地诉诸迷信。而最具讽刺意味的,当然是我们认为迷信能保护我们。然而事实正好相反。迷信的代价是昂贵的,而且不管你信不信,都要为它买单。
今年8月,新加坡学者简明(音)、张淮(音)和美国学者大卫·赫舒拉一起发布了他们对中国IPO市场1991年到2005年数据的研究报告,指出了数字迷信跟金融决策的关系。他们发现股票上市代码里幸运数字出现的频率高于概率,而且越是大企业代码里幸运数字越多。例如,在深圳交易所里,股票代码里幸运数字出现的频率比实际概率高出22%,不吉利数字出现的频率则比实际概率少了17%。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中国银行的股票上市代码是601998,包括了幸运数字6、8和9。投资者会倾向于买入代码中有幸运数字的股票,这导致了股票最初的估值溢价偏高。而这也导致了在上市三年后,代码里有幸运数字的公司回报率比其他公司平均低6%左右,用以纠正最初的估值溢价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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