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沈三
10年前,80后还是一个时髦又新鲜的标签,在世俗眼中,他们个性、独立、有梦想,10年后,他们已经或正在步入30而立的路上。
30岁是一个很有趣的年纪,在此之前,你爱怎么疯都会有“年轻”作为跳床,稳稳地托住一次次从高空坠落的自己。而30却像是一层薄翼,穿过它,就表明了你在世俗意义上已经具有阅历,并会对你任何不循规蹈矩的行为,报以“不靠谱”的讪笑。
在当下,30岁的命运似乎更具悲剧意味——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能挣钱的时候,房子却买不起了……
80后的Boyce也即将30岁了,他在一家全球顶尖的IT公司工作,职位是PM (产品经理),但他并不甘于此。Boyce很喜欢一条汽车广告语:“当面前有两条路,选择难走的那一条,因为最美的风景,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一个人的演唱会
1985年出生的Boyce本科和研究生学的都是计算机,毕业后一家IT公司找到了满意的工作。但他真正喜欢的事,却是唱歌。
一直以来,Boyce都有一个梦想,就是办一场自己的演唱会。在学生时代他曾多次登台,但那些都像是玩票。2011年的时候,Boyce觉得自己的梦想不能再拖了。
办一场演唱会,需要一支乐队、伴唱、舞台、灯光、音响……一系列的空白让他一筹莫展。当然,也正是因为有些事太不可思议,所以最终做成之后,才会那么引人瞩目。
Boyce最初希望通过寻找赞助的方式,解决资金问题。他估算过,场租加音响灯光租赁、乐队再加上各类工作人员,最乐观也要六万元。从2011年1月到4月,剧场、乐队都敲定了,音响和灯光也谈下了一个恰当的价格,不过寻找赞助的工作还是处处碰壁。“大不了自费吧。”Boyce心里想着。
在演唱会筹备后期,Boyce还找来了他的好朋友导演Slayer,请他协助拍摄一个名叫《时光机》的演唱会电影。Boyce将他从小到大的故事,分成几个篇章,写到了剧情里。
尽管彼此相识已超过十年,但Slayer对Boyce的很多做事方式并不认同,比如 Boyce热衷于表现自己,显得太过自恋,而Slayer更欣赏的却是深沉和低调。
帮助Boyce拍摄电影的那段时间,Slayer和Boyce住在一块。某个晚上,Boyce坐在Slayer的身后,开着QQ视频在聊天,还手舞足蹈地秀着新买的演出服。Slayer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结果发现,在视频框里的是Boyce的父亲和母亲。
Boyce从来不愿意多提这件事,他的父母都是聋哑人。Boyce就像是上天对这个家庭的恩赐,让一对聋哑夫妇的孩子,拥有这么好的嗓子。这么一瞬间,Slayer仿佛理解了Boyce要办演唱会的意义。
2011年6月11日的那个晚上,演唱会来了700多个观众,一部分是Boyce邀请的朋友,还有一部分是好奇的观众。这场演唱会,从场地、灯光到音响,都透露出二流水准的质感,不过当Boyce演唱结束致辞时,一种关于梦想和坚持的质朴语言,还是让很多人流下泪来。
“Encore(再唱一首)、Encore……”在Boyce走下舞台之后,观众反复地呼喊着。
因为信仰,所以坚持
1984年出生的Slayer,原本也能够像Boyce一样,在大学好好深造,然后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他在一个年轻人最重要的成长阶段,接触到了被很多人视为“毒药”的几样东西。
在大学里,他疯狂迷上了古斯塔夫·勒庞、福柯等作家的书,也接触到了库布里克、戈达尔的电影。从那之后,他原本选择的化学专业,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大学毕业后,Slayer选择了北漂,借住在朋友租的一个单间卧室里,常年打地铺。Slayer一边在一家小影视公司工作,一边考北影的研究生,这样一晃,就是三年。
但即使他笔试获得了第一名,在面试的时候,导师还是把他直接淘汰了,“导师并不喜欢像我这样从化学系半路出家的人”。
Slayer开始犹豫了。年纪的增长,家庭的压力,迫使他在2011年时,听从了父母的劝告,到上海的一家国企开始了稳定的工作。
这样的时光只维持了半年,Slayer的心并不在这里。他身上有种波西米亚的气质,循规蹈矩的生活只是不停地提醒着,自己是如何与这个寻常的世界格格不入。为Boyce拍摄电影的经历,也让他重新认识了梦想所能激发出的力量。在那之后,Slayer选择了辞职,与朋友一起创立了一家叫“南辕映画”的影视公司,拍摄微电影。
刚起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业务,加上器材购置的大笔支出,团队的前景有些不妙。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Slayer甚至免费为杜蕾斯的渠道商拍摄了两部微电影广告。在此之后,“南辕映画”的作品渐渐受到了关注,社交网站“嬉相记”的创始人Alan主动找上门来,后来Slayer为嬉相记拍摄的广告在张江的IT交流大会上引起轰动。
有个朋友曾经对他说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来自毛姆的《人生枷锁》。故事主人公菲利普曾在牧师学校上课,后来因为怀疑信仰,而去了巴黎学习绘画艺术,他感到自己充满激情。直到有一天,菲利普目睹自己的一个朋友,因为自己画作的平庸而选择自杀。
于是菲利普去找了当时巴黎的一个绘画大师,后者看了他的作品后,说他这么画下去,以后可以靠这个吃饭,但是成不了大师。之后,菲利普放弃了绘画。这个故事让Slayer有点惊悚,因为并没有这样一个大师来告诉他,你的电影之路,是“行”还是“不行”。
菲利普最后怎么样了?他最后很平庸地过完了一生,没有信仰、成就或美好的爱情。
只为享受这个过程
作为嬉相记的创始人,1980年出生的Alan现在已是而立之年,可他依然像个大男孩一样,穿梭在上海的每一个有趣的角落。他和他的团队,目前最紧要的工作,就是为嬉相记的注册用户,提供绝佳的同城活动。
在此之前,Alan已经在IBM的实验室里工作了7年。这7年,Alan从工程师一直做到了部门经理。但是对于这段经历,他自己最大的感觉就是“温水煮青蛙”。
辞职之后,Alan去读了MBA,当时他的家人都不理解他的举动。但Alan知道自己做事情既不为钱,也不为升迁,他只是为了享受其中的过程。他这样的人,最适合创业。
Alan发现,虽然现在有很多的相亲网站,但这些网站目的性太强,并且同质化很严重。Alan觉得自己可以做婚恋这个垂直领域的熟人网络SNS,而且在“婚恋”这个词里面,更加偏向“恋”而不是“婚”。
有了点子之后,找钱的过程也不容易。比如见创新工厂的那次,“从衣服开始就错了,”Alan他们西装革履地就去了,到那里才发现别人都是T恤衫牛仔裤。“我可以从和我们谈的人眼里看到不认可,他觉得干实事的人一定是穿着随意的。”
但是Alan明白,真正的创业的状态是,“哪怕全世界都否定你的想法,你还是要坚信自己的项目,卖房卖地都要把这个想法做起来”。Alan的这个决心,最终也感动了天使投资人,嬉相记由此而生。
Slayer为Alan拍摄的那则广告,讲述的是一个挫男如何通过嬉相记网站,勾搭上女神的故事。但在这个短片的短暂成功之后,Alan的嬉相记未来怎么发展?Slayer的南辕映画还将拍出什么样的电影,这些都还是未知数。他们都到了而立之年,但并没有对生活屈服。
继续在IT公司上班的Boyce,刚刚存下点钱,他不打算把日子过得苦逼,做一个房奴。Boyce打算给自己物色一辆汽车,Encore昂科拉好像不错,“Encore”(再来一首),就像是演唱会的那个高潮一样。
在Boyce看来,所谓的“领导”,就是做自己年轻生活圈中的组织者、带头人,乐于分享,乐于带领群体更积极外向地探索生活乐趣。“你所理解的年轻是什么样子,你的生活,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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