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小渔 摄影_刘浚
当杨晨身着长袍亮相舞台的时候,他尝试努力去辨别台下人的表情,揣摩他们的情绪,并感应他们需要怎样一种氛围—杨晨并非职业演员,他只是一名电台DJ。在《情爱长安》一百分钟的演出时间里,他始终手持话筒,像从前做电台节目一样,完成了整整100分钟的独角诗剧表演。
四种爱情
《情爱长安》是一部讲述长安与爱的独角诗剧,讲述了四种样态的爱情,分别是张骞与匈奴妻子的两难之恋、高僧辩机与高阳公主的不伦之恋、李白与前朝宰相孙女的知己之恋,以及虚拟的日本遣唐使的终生暗恋。
在《情爱长安》诞生之前,这些美丽凄婉的故事都散落在编剧丁太升的诗歌里,他是资深的独立电影和唱片企划。2007年3月,丁太升第一次去日本京都,那些建筑、街道、风土人情,尤其在花间小路闪过的身着华丽和服的艺伎,让他重回了想象中的古代,“这里是安逸的乐土,有黄金铺成的街道”这样的句子呼之欲出。3年后,丁太升抵达西安,当从火车站出来,他看到了古城墙,几乎一瞬间,他感觉被历史包围了,会奇想,大明宫的太平公主正坐在里边。
之后,丁太升写作了一首长诗,放进与长安有关的10个人物,完成了对想象中长安的呈现,其中混合了对日本京都和当下西安的现实印象。
而杨晨一直设想能有一部剧和他的声音相互承载。直到有一天,他点开丁太升的微博,看到后者在文字中讲述故乡的田野、稻浪、月亮的意象,他情不自禁吟诵出来,并录下来放到微博上。两人一拍即合。
杨晨说,当剧本完成后,他们起初有意在小剧场演出,但排练时发现其中的意象太浩大了,明月、草原、未央宫、大宛国,只有大剧场才能完整呈现。舞台上,杨晨分饰四个角色。张骞的两难之恋中,匈奴妻子的眼泪,流到手心,因为灼热,燃烧星空,进而跌落草原,并引发匈奴的内部叛乱—丁太升说,他有意把内心的东西和现实的骚乱通过诗句完成连接,让外部骚乱和内心的悲痛相互映衬,写作时,他因此陷入极大的悲伤中。
剧中,遣唐使的一段暗恋之情,则表达了一种不得之恋所能达到的极致:一个耄耋老人,在樱花树下,发了疯。尽管他身份显赫,却因爱之未得,孤独一生。只好樱花每开一次,他醉死一回。
杨晨说,这种不得的爱正是全局的高潮。舞台上,他深深跪倒在地,把头掩埋起来。
10个10分钟
演出中,杨晨一直手持话筒,借由它的远近来调整气息和情绪—声音是DJ出身的他的表达方式。
杨晨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语专业,在校时,同校毕业生杨澜、何炅的成功,成了杨晨和他的同学们的榜样。毕业后,杨晨在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北京交通台等多家电台担任DJ,多以情感类节目为主。
在很多80后的电台记忆中,杨晨的声音是一种陪伴,一种青春的回忆。他开创了电台主持人出版人声专辑的先河,在《杨晨的那一片花》、《月光倾城》、《月落日光城》三张专辑中,可以听到,他对海子诗歌的吟咏,“你在早上碰落的第一滴露水,肯定和你的爱人有关……”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空气中流传着很多令人着迷的味道,而这其中有一种难得的迷香,那就是DJ杨晨的声音”,杨晨最近入驻的手机轻电台应用app—荔枝FM这样描述他,那是一个普通网民通过手机就可以录制专属自己的电台节目的平台。在这里,杨晨摆脱了往日的体制限制,天马行空,这与他一向的追求很合拍,“在网上做个个人电台,再文艺的节目也有人听,还可以与每个听众交流。想当初在电台,节目好坏专家教授说了算,十几个专家打分最后平均一下,分数低的第二年就没节目做。”
事实上,《情爱长安》在诞生时并不被看好。演出前,有戏剧界的前辈建议“不要演这样的剧”。因为如果一个人在舞台上没有对手,“当众孤独”,最长宜限制在7分钟,10分钟是极限,再长会让人窒息。但杨晨还是决定一试,结果他在台上表演了10个10分钟。长达100分钟里,共念诵了1万五千字。
“每一个热爱诗歌的孩子都应该拥有一杆流畅的钢笔,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让诗的旋律奔流到海。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月亮。月亮不是长安,长安只是一壶酒,只是李白的一个梦……”剧中,充斥着大量这样的煽情语句。
音乐此时也渐渐演变成恢弘的交响乐。李白月下舞蹈、张骞舞台上的孤独等片段的配乐,让人很着迷,沉寂在历史尘埃中的情感,在杨晨入戏的声演中,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