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苏化语 插图_731
在英国人看来，套套似乎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发明，他们甚至不愿承认它的发明权，而将它称为“法国帽子”；被高级黑了的法国人也毫不客气，嘲笑套套为“来自英国的东西”。—《卑微的套套》
安全套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不管是想要计划生育，还是防止性病（包括HIV）传播，安全套都是方便、安全又靠谱的选择。套套的制造工艺很简单，价格低廉，获取渠道也很多，就算是在非洲贫困国家的偏远地区，也有卫生组织前去免费发放。使用套套不需要找医生开处方，也不必咨询专家，它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唯一的弱点是，使用它可能会造成乐趣的损失。“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多数男人更希望不用安全套来进行性爱，尽管他们知道这样可能会造成意外怀孕或HIV感染。”盖茨基金会高级项目干事索奥博士介绍说。所以，由比尔·盖茨及其妻子梅琳达共同管理的盖茨基金会拨出100万美元奖金，鼓励富有创意的创造者们发现和利用新材料，去开发“未来的安全套”。
“穿雨衣去淋浴”
人类使用安全套已经有将近600年的历史。在16世纪以前，亚洲诸国就有相关记录：中国有关于使用鱼鳔和绵羊肠子来充当安全套的记录，而古代日本人则采用乌龟壳和动物角茸等制作安全套。后来梅毒在欧洲大规模爆发，在1564年的法国，有记录显示人们将亚麻布制作成的套子放入化学药物中浸泡，之后拿出来风干，使用时需要用橡皮筋扎口。
等到18世纪，使用安全套在欧洲的贵族阶层中已经成为了一种流行，市场上有各种不同的形状可供选择，材质方面既有浸过药的亚麻布套，也有动物肠衣制品。据说这股流行风潮还跟一个国王有关：英王查理二世生性懒惰又好色，但对婚姻却莫名看重，他一辈子也没跟终身不育的王后离婚，又怕在外头生下私生子，所以他就找到了一个外号“套套博士”的医生来对安全套进行改进，而改进后的产品就是现代安全套的雏形。
事实证明，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是无穷的，那个时候尽管科技不发达，但女用简易避孕套也出现了—当时法国上流社会的妇女流行把海绵塞进体内，以充当避孕之用。1795年法国出版了一本色情小说叫做《卧室里的哲学》，其中就详细描写了这种充满想象力的做法。
不过国王推广的男用安全套也好，色情小说里描写的女用避孕法也罢，当时都只在中上层阶级流行。一方面是他们受到的教育知道多子不一定多福，使用安全套还能降低性病传播风险，其次也因为当时的安全套非常昂贵，单件花费等于下层人民劳作数月所得。真正让安全套走进普通大众的是乳胶的使用。1920年，杨氏橡胶公司从天然橡胶中提取乳胶制作了首款乳胶保险套，从此成为了业界标杆。乳胶安全套的优点是便宜耐用，所以很快就能够在普通阶层中流行起来；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它的气味和触感都带着沉重的橡胶味，如索奥博士所言，“就像是穿雨衣去淋浴”。从那之后将近100年的时间里，安全套工艺都没有再发生重大革命，尽管在款式上时有创新（比如说加上螺纹或推出不同口味等等），但乳胶（橡胶）本身的局限让安全套难以再克服其弱点。
也正是因为这个缺点，尽管安全套是人类所知防止怀孕和性接触传播疾病的最有效途径，但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这种东西。2011年盖洛普研究机构曾对19个非洲国家的成年人（15岁以上）进行过调查，结果发现，大多数人都知道应该使用安全套来进行“安全性爱”，但真正使用的人却比较少。在马里，有79%的人都认为应该使用安全套，但由于安全套在该国并不普及，所以只有64%的人见过安全套长什么样，真正使用的人只有21%；在南非，安全套更为普及，98%的人都表示自己见过安全套，有92%的人也认为应该使用，但使用过的人却只有64%。
方便最重要
明明知道安全套的重要性，为什么不使用呢？在非洲，最大的问题是它不够“傻瓜”。现代安全套都是一个薄片小包装，核心部分蜷缩成一团，你必须耐心地撕开包装，找到正确的一面套上才行，但这东西跟隐形眼镜一样，乍一看哪一面都很正确。而且又不是所有人都身经百战技能娴熟，那些没有接受过性教育的人很可能在匆忙中弄错。就算是那些会用的人，如果在黑暗的环境里，也可能造成安全套破损或不正确佩戴。
“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人们往往是在黑暗里进行性爱的，所以你很难看清安全套的方向，”索奥博士介绍说。于是南非公司Kimbranox就设计了一种“便捷装”：这种名为“Rapidom”的安全套采用箔片式包装，在正中有细孔方便拆。在使用的时候，把包装放在阴茎顶端，双手捏住包装的两侧，从两边一拉，包装就从中间撕开了。这时候，安全套并未完全脱离，包装里面的塑料操作杆会一直指引着安全套穿戴完毕，才算完成任务。
这是个“精确制导”的过程，而且非常快速便捷。“人们不愿意思考，所以这个过程应该是非常流畅而自然的，”Kimbranox的负责人伦斯博格说，他们认为，如果能够很轻松地正确戴上安全套，不会因此而耽搁太多时间的话，男性使用安全套的意愿会大幅度提升。接下来他们打算花八周的时间在非洲更贫困的地区进行测试，并根据回馈加以进一步改进。
提出类似理念的还有澳大利亚的拉特纳和伯尔利。他们也发现，使用安全套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还很可能因为操作不当而损坏套套本身。所以他们打算开发一种通用的“安全套助手”，能够帮助人们方便而正确地戴上安全套。另外，这个“助手”也非常轻便，未来将可以跟安全套一起打包出售。
波士顿大学的凯伦·布赫跟达可索·金则更看重安全套的安全性，他们给安全套外面加了一层“超级吸水纳米粒子防护膜”，相当于给安全套多加了一层润滑。这样就算初学者不太懂，也可以大胆尝试，不用担心在佩戴和使用过程中出现意外损坏。
尽可能亲肤
安全套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用户体验不佳。索奥博士说：“重新设计后的安全套将能够克服这种不便与不舒适的缺点，让人们更愿意使用安全套，而安全套也终将成为打击贫困的有力武器。”
挑战赛开始以来，盖茨基金会共收到了812份投稿。11月20日，他们公布了11位获奖者与获奖机构。在这些获奖者中，除了那些致力于让包装变得更便捷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是在安全套的材质上下工夫。
比如说，来自俄勒冈大学的材料科学家们就看中了一种具有“形状记忆”特性的聚酯多聚物（polyurethane polymer）。这种材料能够在体温作用下发生分子反应，反过来作用于使用者，使其“尽可能亲肤”，而且它非常轻薄（厚度大概是现有安全套的1/2），也相当结实（是现有安全套的两倍）。另外，为了进一步增强其抵抗性病的功能，这种安全套还会加上抗微生物的纳米粒子。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制造一种跟人类肌肤相同触感的安全套—你甚至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来自田纳西大学的获奖者吉米·梅斯说。他相信他可以用热塑性弹性材料（thermoplastic elastomers）来达到这个目的。梅斯表示，这是一种延展性及强度兼具的塑料，触感柔软光滑，比乳胶的延展性更强，而且不容易变形—现在市面上有不少牙刷柄和手机套就是这种材料做的。“我不是一个安全套工业里的人，我是一个研究聚合物的化学家，”梅斯说，“我已经研究这种材料25年了，这一次我发现，我们的材料用在安全套上是天作之合。”
另外，还有人提出用自发热材料来做“发热套套”，以及用高延展性的材料来做“均码套套”，都获得了盖茨基金会的赞赏。
如果上面这些听起来都太高端太极客了，那么来自圣迭戈阿佩克斯医药科技公司的马克·麦克格-罗斯林的方案无疑是接地气代表：他选择用牛蹄筋里面的胶原质来制作安全套。
麦克格罗斯林说，牛蹄筋在美国基本算是食物废料，但里边的筋膜让他产生了灵感。他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就已经开始着手研究用牛蹄筋来研制新型安全套的事项，但当时进展并不顺利，他又重新研发了一款聚酯材质的安全套，并在市场上畅销了15年。这一回盖茨基金会说要提供资金让大家研发“未来的安全套”，于是他又把这个点子捡了起来。
“许多人的焦点都放在如何让材料变得更薄而且更结实，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但胶原质在许多方面都更胜一筹，它的触感非常像人类肌肤，它非常柔软，导热性也像。”麦克格罗斯林说，你可以将胶原质保险套视为一种安全又舒适的生物制品，不会像化学合成物那样粗糙。另外，胶原质的来源在全世界都很广泛，麦克格罗斯林本人是在加州一家中国食品店里买到的牛蹄筋，不过你也可以在屠宰场、渔场或是其他市场上买到。
加州家庭健康理事会更加机智，他们所使用的材质号称“将完全颠覆安全套使用方法”，亦即用聚乙烯（polyethylene）来制作安全套。聚乙烯这种材料其实并不新，现在在工业上常常被用来制作人们在拿取熟食的时候经常用到的透明手套。据说，这种材料比乳胶更稳定，而且依照安全套工业标准的吹气测试结果显示，它也比乳胶安全套更结实。
加州健康理事会的聚乙烯安全套并非自主研发，而是拿了哥伦比亚人研发在售的安全套进行改进，将原本的油质润滑液改成水质等，以通过FDA的检验标准。不过，他们在包装上加入了新的创意，将安全套改成拉杆式，号称可以“让穿戴安全套变成像穿袜子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