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心理学的中东女孩,要结婚了。中东婚礼非常盛大,还要连开几场。她来自一个相对开明的家庭,三番四次地让她邀请自己的朋友来参加婚礼。于是她邀请了两个很不熟的同学,和他们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我,去参加仅为女性亲友准备的那一场婚礼。她说:“只要是女孩子就好了,还有记得不准带相机。”
正因如此,我混进了一个陌生人的婚礼。我们怀抱见市面和去骗吃骗喝的小市民心态,做贼心虚地穿上了自己最华丽的礼服。我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派一些,以免见到石油王子时太失礼。
那是个寒风凛冽的秋天傍晚,3个女孩穿着廉价礼服,坐上了一部快要散架的二手BMW。我们幻想婚礼现场镶金嵌玉,阿拉伯少女脚踝上金环叮当,给我们端上一道道闻所未闻的美食。
听说阿拉伯人热情好客又会做菜。想起小时候看《一千零一夜》,蜜枣、椰子、石榴、奶酪、豆蔻、玫瑰水……那些食物听起来都浓郁丰满、色彩鲜艳,好吸引人。当晚的菜一定会像《一千零一夜》故事一样层层叠叠,引入入胜。
婚礼在城郊的一间大房子内举行。入夜的荒凉郊区,像是工厂的厂房,加油站的绿色灯牌闪着冷酷的光。我们进入一间大声播放着中东音乐的绿色平房,想象中的金纱华服的确有出现,但场景却极度不协调。一间空荡荡的大厅,四张如学校食堂般的大塑胶台,每台坐着十来个包着头巾的妇女。闪闪亮亮的近百对大眼,瞬间转过头来看向我们。
塑胶餐台上空无一物。美食呢?!我透过重重的胖中东大妈,终于从缝隙中窥视到墙角长桌上陈列着的、精致的金色多层点心盘。几位年轻华丽的未婚表姊妹们穿着金色、彩虹色的礼服,给我们上金杯和金茶壶喝咖啡。咖啡有很重的姜和肉豆蔻味,我们都觉得很新奇,同桌的南非女孩却不屑一顾,说南非也有类似的东西。
学生新娘没有穿穆斯林婚礼的传统服装,穿了一件前露后翘的珍珠色礼服。脖子和手腕上套满金子,重得她没有力气和我们聊天。
我开始端着迪拜出产的清真七喜,向中东甜点们下手。
唯一叫得出名字的是baklava果仁酥。baklava在中东很有名,很多国家都声称它是自己发明的,一直也没有定论。它是真好吃,层层薄得像纸的脆酥皮,中间夹着掺入肉桂、小豆蔻的杏仁、开心果碎,淋上橙花露和玫瑰露熬成的糖浆。馥郁又松脆,是神奇的多层味觉魔毯!
我还喜欢那种中间包有奶酪的酥饼,像个小型的酥皮派,只不过里面换成掺入奶粉和麦粉的中东奶酪。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甜点五花八门,外表和尺寸都比较矜持,长得也都差不多。它们小而不起眼,还用各种酥皮遮遮掩掩,味道却极端得要命。不但奇甜,各种香料花水更考验味蕾。如果你爱重口味,一定会像中东妹妹们一样,快乐地变成穿金戴银的胖子。